第311章311白月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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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11章 311白月光
撿到的女嬰做完全身檢查, 沒有先天缺陷也沒有先天病癥，非常健康。就是餓的時間太長，喝完奶後肚子脹氣, 在檢查過程中吐奶，吐了王伯一身。
從醫院出去, 元錦讓王伯開車去市裏的母嬰店, 自己帶著樓硯沼去給孩子買了幾套衣服, 幾包紙尿褲, 一輛嬰兒車, 奶粉也買了一些。
拎著大包小包和樓硯沼回到車上，王伯正在給餓哭的小家夥餵奶。
“她被丟在野外至少有3個小時以上, 也就中午1點左右丟的。”元錦看了會不停嘬奶的小家夥，偏頭吩咐樓硯沼，“你把她接過來, 我教你怎麽抱她。”
樓硯沼乖乖點頭。
王伯把孩子給樓硯沼, 嘆了口氣, 發動車子開出去，“每年都有女嬰被拋棄, 是有人在追生兒子還是別的原因？”
如果是追生兒子, 報警後應該很容易就查出來。
樓硯沼說沒人報警, 附近的村子裏也沒什麽孕婦，這就奇怪了。
“現在不清楚，一會回到鎮上我們去報警查一查, 順便去裝監控。”元錦側過身，伸手戳了下小家夥的臉頰，隨口問樓硯沼，“從什麽時候開始有女嬰被遺棄？”
樓硯沼說他這段時間收集附近村屯的各種數據, 哪個村子有多少孕婦，他都記錄的清清楚楚。
有些孕婦的預產期他能打聽出來的，也寫在數據裏。
她看過數據，預產期在被遺棄的女嬰出生前後兩個月的都沒有，不過也不能排除他沒打聽的部分，預產期在這段時間裏。
孩子提前或逾期出生都有可能，沒法當成證據。
“前年冬天開始有人遺棄孩子。你沒來之前有個也是出生沒多久扔野地裏，被村裏的李奶奶撿回來，送到市裏的親戚家養。”樓硯沼想了想，又說，“過完年也有一個，估計是丟的時間長又趕上的降溫，撿回來沒幾天就死了。”
死了……元錦胸口一滯，臉色瞬間發沈。
這麽嚴重的事情，為什麽不報警？小世界裏的亡魂不管是剛出生還是活到壽終正寢，進入忘川時，世界規則會整理好這些亡魂的生平，讓他們去確認，然後再進輪回。
因此每個小世界都不會有無名亡魂出現，只有陽間有。
她目前只統計到陽間的42年，往後的幾十年還沒統計，說不定……也會有這種情況？
“牧醫生？”樓硯沼見元錦臉色不好，也緊張起來，“這些孩子總往我們文嶺村丟，背後會不會有違法的事情？”
自從村裏的奶奶或者嬸嬸們，把野地裏的孩子撿回來養，這兩年總有人往那段路上丟孩子。
還有人專門跑過來跟民宿的阿姨說，要是再撿到女兒就通知他們。
“這事得警察去查。”元錦也理不出頭緒。
記得在自己當記者的那個小世界裏，就有很多女大學生，被囚禁在村子裏代孕。她在村子裏住了一個多月，全村的奶奶都認識，沒聽她們說過附近有什麽孕婦村。
沒證據之前，她不好做出判斷。
“嗯。”樓硯沼抱好孩子，若有所思。
學校有教刑法，上過中學的都知道遺棄孩子是犯罪。但每次大家撿到被遺棄的孩子，很少有人報警，反而有很多家裏生了兒子不想再生的，想要收養女兒。
因此這幾年撿到的女嬰，大多都送了出去，自己留下來養的沒有幾個。
生一個孩子懷孕好幾個月，到底是怎麽瞞過去的？他聽牧醫生說要調查50歲以上老人的身體健康情況，查10歲以下孩子的身體缺陷情況，把自己能問到的信息都問了。
印象裏附近沒有這個月要生孩子的孕婦，難道是從很遠的地方帶過來丟？
樓硯沼琢磨了一陣，發現自己的知識儲備不足以分析這件事，悶悶放棄。
回到鎮上，王伯將車開到鎮派出所院裏，下車從樓硯沼手裏把孩子接過去。
元錦和樓硯沼一起去警務值班室報警。
值班警察聽說有人遺棄女嬰，立即給他們做筆錄，詢問撿到孩子時，孩子身邊都有什麽。
“身上沒有任何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，衣服是舊的，拿來包孩子的毛巾被也破破爛爛。”樓硯沼回憶了下，說清楚自己發現孩子時，孩子身上的特征。
警察給他做完筆錄，起身出去跟同事說了句話回來，要求他帶路去發現孩子的現場。
一行人上車離開派出所，往文嶺村的方向開。
元錦坐在車裏，透過車窗觀察路旁的商店。從文嶺村去市裏可以不走鎮上的這條路，她之前在村裏住了一個月，也不怎麽來鎮上。
這是附近最熱鬧的一個鎮子，有奶茶店有農貿市場，凡是能賺錢的鋪子鎮上都有。
最顯眼的還是各種中草藥鋪子。
一路過去竟然有六七家。
元錦想起邱亞楠說，村衛生所剛開那會村裏的很多老人生病都不去看，覺得衛生所賣的藥沒有草藥管用的事，眉頭皺了起來。
現在的情況似乎也沒比前幾年好。
“這段路附近都是農田，就是有人丟孩子也很難發現。”副駕座上的民警嘀咕一聲，回頭問樓硯沼，“是只發現了這一個小孩，還是之前也有人在這段路上丟過孩子。”
走這條路出鎮子，過了門通村往前是文嶺村，往右邊去是大安、望樓、橋底三個村子。往左是黃坡、六青、李村、和麻牙四個村子，這七個村子都有可能有人生了女孩不要，選擇違法將孩子遺棄。
“前年開始到現在，有七八個了，春節那會死了一個。”樓硯沼據實以告。
處警的兩名警察瞬間變臉，“這麽多？”
看著像是大案子！
“對，前年有一個，去年四個，今年到現在已經有三個。”樓硯沼的聲音小下去，“村裏人撿到了就養或者送給別人養，沒人報警。”
警察雙雙沈默下去。
元錦和他們的想法一樣，也覺得這後面會是個很大的案子，就是沒想好從哪兒查起。
不多時，車子停到樓硯沼發現女嬰的地方。
這個地方離文嶺村大概還有200米，距離大安村也是200米左右，村子裏散養的狗隨處可見。
警察下車拍照，仔仔細細看了一圈，回到車前跟元錦說，“孩子你們是要帶回去還是讓我們送去福利院？”
“我們先照顧著，我是醫生。”元錦斂眉，“這裏應該不會有什麽發現，找找附近幾個村裏有沒有靠路邊的村民家裏，裝有監控。”
八個村子只有文嶺村有衛生所，村裏有多少孕婦，邱亞楠都做了統計。
另外七個村子的孕婦在村裏生活的能統計到，在鎮上或者市裏的不知道有多少。開放二胎後，計劃生育手冊取消，有多少在外打工懷孕的，各村委幹部都不清楚。
“如果你們說的情況屬實，這件案子我們一定會徹查清楚。”處警的警察神色嚴肅，“遺棄嬰兒地方確實有很多的紙箱、籃子，一會我們回去後也會向市裏上報這事。”
他們粗略數了數，紙箱子就有四個，籃子兩個。
這些如果是用來裝孩子，那就說明這幾年真的有女嬰被遺棄在這。
“希望你們能盡快查清楚，剎住這股歪風。”元錦放松下來，“孩子我們先帶回去照顧，省得你們跑福利院辦手續麻煩。”
兩名警察都有些不好意思，“事情我們已經了解，後續如果有需要你們協助的地方，再聯系。”
元錦含笑點頭。
送走警察，她指揮王伯和樓硯沼，將無線監控裝到岔路口的香樟樹上，調試好才上車回村。
車子開出去，元錦又看了眼遺棄孩子的地方，跟身邊的樓硯沼說，“你明天中午跟老師請假，午飯到鎮上的小飯館吃，打聽一下鎮上的中草藥鋪子哪家最好。另外，你要是敢問就打聽下，誰有生子神藥。”
樓硯沼：……
他也想中午去吃小飯館，舍不得錢。
“飯錢我出，這是額外消費。”元錦被他的樣子逗笑，“錢的事不用擔心，姐姐有錢。”
樓硯沼騰地一下紅了臉，老實點頭。
他知道姐姐有錢，也只知道姐姐不單是來當駐村村醫，就是覺得……自卑，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能像姐姐一樣優秀。
……
安靜了兩個多月的民宿，因為元錦回來又變得熱鬧起來。
村裏的小孩吃完飯就跑民宿學樂器，村民們聽說撿了個孩子，也過去看熱鬧。
元錦聽完樂團的學生做完她留下的樂器練習作業，讓他們自行練習，控制輪椅滑到院子邊上，跟燕芝蘭和葉語打聽遺棄女嬰的事。
負責管理民宿的阿姨和村裏的阿姨奶奶們，則圍在嬰兒車邊上，絮絮叨叨譴責遺棄孩子的人，打聽能不能找親戚過來收養。
院子裏熱熱鬧鬧，關於孩子的事卻聽得讓人心驚。
元錦聽燕芝蘭說麻牙村上完初中的孩子不去打工，很多都16左右擺酒席結婚生孩子，眉頭就沒舒展過。
“這兩年比較年幼的孕婦不怎麽見到了，高齡孕婦比較多。”燕芝蘭往孩子的方向看了看，小聲問她，“你是不是在懷疑，有人在追生兒子，生出來是女兒所以扔掉。”
她在這邊工作好幾年，重男輕女的思想確實蠻嚴重的，為了追生兒子使勁生的人不少。
班上的學生也是女生比較多，男生少，還沒到入學年齡的孩子則反過來。
文嶺村在外打工的青壯年比較多，大部分家裏都是兩個孩子，兩個男孩兩個女孩或者一男一女的家庭都很普遍。
三四個女孩一個男孩也有，他們人在外面打工，孩子都丟給父母照料，計生罰款也找不到人。
“不排除這種可能。”元錦壓低嗓音小聲跟她們說，“學校的家長比較多，且不止文嶺村的孩子，你倆幫我問問附近有沒有哪家中草藥店有生子神藥。”
小鎮的總人口不到兩萬人，中草藥店好幾家，這些藥店門口的牌子也特別一致——專治不孕不育。
“我知道這個！”葉語驚呼一聲，很快捂住嘴小聲說，“我聽我姨媽說鎮上有個中醫大夫非常厲害，各種癌癥都能治，不知道有沒有生子神藥。”
“幫我找你姨媽問問，就說……有朋友想吃中藥調理，希望能生個男孩。”元錦臉上多了幾分笑意。
葉語飛快拿出手機給姨媽發消息。
元錦趁她發消息的工夫，拿過一旁的筆記本電腦打開，調出自己設計的圖紙打開，遞給燕芝蘭，“這是學校的圖紙，這兩天材料會陸續送過來，期末考試後就開工，施工公司我已經談好簽了合同。”
燕芝蘭抱走筆記本電腦，看到全景效果圖又驚又喜，“天啊，這是電視劇裏才有的學校吧？”
教學樓一共有兩棟，每棟四層一層五間教室。新的效果圖裏，教學樓改成跟民宿差不多的古建樣式，在兩棟樓中間搭起拱橋，增加回廊。
操場的塑膠跑道顏色，也是按照古建地磚的顏色來設計，還增加了花圃和活動區。
教師住宿的宿舍是平房，也做了很大的改動，增加陽光活動區，設計了類似屏風一樣的小景觀，將宿舍區跟學校分隔開來，整體卻又不突兀。
光是請設計師設計，估計就花了很多錢，加上裝修……燕芝蘭心底生出濃濃的期待，忍不住問，“真能變成這樣？”
“真的能。”元錦含笑點頭。
她親自設計的圖紙，施工隊也是自己找的，施工過程中會參與監工，保證百分百還原圖紙。
“那我等著。”燕芝蘭大笑。
“我姨媽說明天幫我問。”葉語有些失望，“我都懷疑他們是當故事聽的，一讓找就找不出來。”
“沒事，明天後天都行。”元錦好笑安慰她，“沒準大家都是以訛傳訛，實際上根本沒有這樣的神醫。”
她自己學的中醫醫術治不好癌癥。
“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。”葉語精神過來，餘光瞄到筆記本電腦裏的效果圖，馬上湊過去跟燕芝蘭一起看。
元錦笑著搖搖頭，歪在椅子裏拿著手機做表格。
晚上人散了後，阿姨給女嬰洗澡換衣服。
小家夥特別乖，不哭不鬧嘴裏還發出舒服的哼哼聲。
洗好換上幹凈的衣服，元錦抱著她回自己的房間，小心放到床上。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她的父母，如果找不到，以自己現在的條件，沒法□□。
原身爸媽肯定也不想收養，她也不習慣用親情去綁架他們，必須收養這個孩子。
元錦伸手戳了戳小家夥的臉頰，頭疼睡下。
實在不行就請原身爸媽辦手續，她自己養。
……
又有人撿到孩子的事情熱鬧了兩天，漸漸過去。
跑到民宿打聽能不能找親戚□□的人也少了些，管理民宿的阿姨，天天早上起來搞完衛生，都要推著孩子在院裏曬太陽。
元錦和邱亞楠也忙起來，給村裏的老人制作健康檔案。
樓硯沼和葉語他們則四處打聽生子神藥的事，打聽哪家的媳婦懷孕卻不生孩子。
忙忙碌碌過去一周，文嶺村所有老人小孩的健康檔案登記完成。元錦換上輪椅，和邱亞楠一起附近的村子，繼續給老人做登記，建健康檔案。
周五下午，她們忙完回到村裏已經黑天。
學生們自覺地在練習，樓硯沼帶著妹妹和民宿的阿姨，在照顧撿回來的女嬰。
“牧醫生。”樓硯沼看到她，馬上跑到她身邊小聲說，“查到線索了，我覺得鎮上的警察恐怕對付不了。”
元錦嗯了聲，控制輪椅回房間，“去廚房幫我把飯端過來，順便叫王伯一起，你跟我們把事情說明白。”
鎮上的警察對付不了，是代孕還是人販子團夥？
樓硯沼應聲跑去民宿的廚房給元錦端晚飯，順便招呼王伯。
等王伯進了門，他把門關上焦急出聲，“我根據同學媽媽給的地址，找到了望樓村那個可以讓人生兒子的神醫，他是個騙子。”
“慢慢說不著急。”元錦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目光，拿起碗吃飯。
這兩天她和邱亞楠去隔壁的村子給老人登記健康檔案，也打聽到了一些關於神醫的消息。
“我今天見到了一個比我高兩屆的同學，他說他老婆吃了神醫的藥懷孕，神醫給他老婆抽血，說是要做法讓孩子變成兒子。”樓硯沼緩了緩，“後來他老婆當真生了個兒子，我懷疑神醫抽血是拿去鑒定嬰兒的性別。”
元錦頓住，示意他繼續說。
“這位同學還說……有一對外地來的夫妻在神醫家裏住了一年，生過一個孩子是女兒就給扔了，懷上兒子才走。”樓硯沼身上汗水淋漓，“他還說，被扔掉的女嬰是因為找不到買家。”
元錦和王伯雙雙變臉。
“我去把車倒好，你再吃兩口飯，我們一起去派出所。”王伯額上青筋直跳，“這是人販子！”
元錦擰著眉重重點頭。
不止是人販子，還有違法從事封建迷信活動，非法行醫。
這個窩點不打掉還會有女嬰被遺棄，被販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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撿到的女嬰做完全身檢查, 沒有先天缺陷也沒有先天病癥，非常健康。就是餓的時間太長，喝完奶後肚子脹氣, 在檢查過程中吐奶，吐了王伯一身。
從醫院出去, 元錦讓王伯開車去市裏的母嬰店, 自己帶著樓硯沼去給孩子買了幾套衣服, 幾包紙尿褲, 一輛嬰兒車, 奶粉也買了一些。
拎著大包小包和樓硯沼回到車上，王伯正在給餓哭的小家夥餵奶。
“她被丟在野外至少有3個小時以上, 也就中午1點左右丟的。”元錦看了會不停嘬奶的小家夥，偏頭吩咐樓硯沼，“你把她接過來, 我教你怎麽抱她。”
樓硯沼乖乖點頭。
王伯把孩子給樓硯沼, 嘆了口氣, 發動車子開出去，“每年都有女嬰被拋棄, 是有人在追生兒子還是別的原因？”
如果是追生兒子, 報警後應該很容易就查出來。
樓硯沼說沒人報警, 附近的村子裏也沒什麽孕婦，這就奇怪了。
“現在不清楚，一會回到鎮上我們去報警查一查, 順便去裝監控。”元錦側過身，伸手戳了下小家夥的臉頰，隨口問樓硯沼，“從什麽時候開始有女嬰被遺棄？”
樓硯沼說他這段時間收集附近村屯的各種數據, 哪個村子有多少孕婦，他都記錄的清清楚楚。
有些孕婦的預產期他能打聽出來的，也寫在數據裏。
她看過數據，預產期在被遺棄的女嬰出生前後兩個月的都沒有，不過也不能排除他沒打聽的部分，預產期在這段時間裏。
孩子提前或逾期出生都有可能，沒法當成證據。
“前年冬天開始有人遺棄孩子。你沒來之前有個也是出生沒多久扔野地裏，被村裏的李奶奶撿回來，送到市裏的親戚家養。”樓硯沼想了想，又說，“過完年也有一個，估計是丟的時間長又趕上的降溫，撿回來沒幾天就死了。”
死了……元錦胸口一滯，臉色瞬間發沈。
這麽嚴重的事情，為什麽不報警？小世界裏的亡魂不管是剛出生還是活到壽終正寢，進入忘川時，世界規則會整理好這些亡魂的生平，讓他們去確認，然後再進輪回。
因此每個小世界都不會有無名亡魂出現，只有陽間有。
她目前只統計到陽間的42年，往後的幾十年還沒統計，說不定……也會有這種情況？
“牧醫生？”樓硯沼見元錦臉色不好，也緊張起來，“這些孩子總往我們文嶺村丟，背後會不會有違法的事情？”
自從村裏的奶奶或者嬸嬸們，把野地裏的孩子撿回來養，這兩年總有人往那段路上丟孩子。
還有人專門跑過來跟民宿的阿姨說，要是再撿到女兒就通知他們。
“這事得警察去查。”元錦也理不出頭緒。
記得在自己當記者的那個小世界裏，就有很多女大學生，被囚禁在村子裏代孕。她在村子裏住了一個多月，全村的奶奶都認識，沒聽她們說過附近有什麽孕婦村。
沒證據之前，她不好做出判斷。
“嗯。”樓硯沼抱好孩子，若有所思。
學校有教刑法，上過中學的都知道遺棄孩子是犯罪。但每次大家撿到被遺棄的孩子，很少有人報警，反而有很多家裏生了兒子不想再生的，想要收養女兒。
因此這幾年撿到的女嬰，大多都送了出去，自己留下來養的沒有幾個。
生一個孩子懷孕好幾個月，到底是怎麽瞞過去的？他聽牧醫生說要調查50歲以上老人的身體健康情況，查10歲以下孩子的身體缺陷情況，把自己能問到的信息都問了。
印象裏附近沒有這個月要生孩子的孕婦，難道是從很遠的地方帶過來丟？
樓硯沼琢磨了一陣，發現自己的知識儲備不足以分析這件事，悶悶放棄。
回到鎮上，王伯將車開到鎮派出所院裏，下車從樓硯沼手裏把孩子接過去。
元錦和樓硯沼一起去警務值班室報警。
值班警察聽說有人遺棄女嬰，立即給他們做筆錄，詢問撿到孩子時，孩子身邊都有什麽。
“身上沒有任何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，衣服是舊的，拿來包孩子的毛巾被也破破爛爛。”樓硯沼回憶了下，說清楚自己發現孩子時，孩子身上的特征。
警察給他做完筆錄，起身出去跟同事說了句話回來，要求他帶路去發現孩子的現場。
一行人上車離開派出所，往文嶺村的方向開。
元錦坐在車裏，透過車窗觀察路旁的商店。從文嶺村去市裏可以不走鎮上的這條路，她之前在村裏住了一個月，也不怎麽來鎮上。
這是附近最熱鬧的一個鎮子，有奶茶店有農貿市場，凡是能賺錢的鋪子鎮上都有。
最顯眼的還是各種中草藥鋪子。
一路過去竟然有六七家。
元錦想起邱亞楠說，村衛生所剛開那會村裏的很多老人生病都不去看，覺得衛生所賣的藥沒有草藥管用的事，眉頭皺了起來。
現在的情況似乎也沒比前幾年好。
“這段路附近都是農田，就是有人丟孩子也很難發現。”副駕座上的民警嘀咕一聲，回頭問樓硯沼，“是只發現了這一個小孩，還是之前也有人在這段路上丟過孩子。”
走這條路出鎮子，過了門通村往前是文嶺村，往右邊去是大安、望樓、橋底三個村子。往左是黃坡、六青、李村、和麻牙四個村子，這七個村子都有可能有人生了女孩不要，選擇違法將孩子遺棄。
“前年開始到現在，有七八個了，春節那會死了一個。”樓硯沼據實以告。
處警的兩名警察瞬間變臉，“這麽多？”
看著像是大案子！
“對，前年有一個，去年四個，今年到現在已經有三個。”樓硯沼的聲音小下去，“村裏人撿到了就養或者送給別人養，沒人報警。”
警察雙雙沈默下去。
元錦和他們的想法一樣，也覺得這後面會是個很大的案子，就是沒想好從哪兒查起。
不多時，車子停到樓硯沼發現女嬰的地方。
這個地方離文嶺村大概還有200米，距離大安村也是200米左右，村子裏散養的狗隨處可見。
警察下車拍照，仔仔細細看了一圈，回到車前跟元錦說，“孩子你們是要帶回去還是讓我們送去福利院？”
“我們先照顧著，我是醫生。”元錦斂眉，“這裏應該不會有什麽發現，找找附近幾個村裏有沒有靠路邊的村民家裏，裝有監控。”
八個村子只有文嶺村有衛生所，村裏有多少孕婦，邱亞楠都做了統計。
另外七個村子的孕婦在村裏生活的能統計到，在鎮上或者市裏的不知道有多少。開放二胎後，計劃生育手冊取消，有多少在外打工懷孕的，各村委幹部都不清楚。
“如果你們說的情況屬實，這件案子我們一定會徹查清楚。”處警的警察神色嚴肅，“遺棄嬰兒地方確實有很多的紙箱、籃子，一會我們回去後也會向市裏上報這事。”
他們粗略數了數，紙箱子就有四個，籃子兩個。
這些如果是用來裝孩子，那就說明這幾年真的有女嬰被遺棄在這。
“希望你們能盡快查清楚，剎住這股歪風。”元錦放松下來，“孩子我們先帶回去照顧，省得你們跑福利院辦手續麻煩。”
兩名警察都有些不好意思，“事情我們已經了解，後續如果有需要你們協助的地方，再聯系。”
元錦含笑點頭。
送走警察，她指揮王伯和樓硯沼，將無線監控裝到岔路口的香樟樹上，調試好才上車回村。
車子開出去，元錦又看了眼遺棄孩子的地方，跟身邊的樓硯沼說，“你明天中午跟老師請假，午飯到鎮上的小飯館吃，打聽一下鎮上的中草藥鋪子哪家最好。另外，你要是敢問就打聽下，誰有生子神藥。”
樓硯沼：……
他也想中午去吃小飯館，舍不得錢。
“飯錢我出，這是額外消費。”元錦被他的樣子逗笑，“錢的事不用擔心，姐姐有錢。”
樓硯沼騰地一下紅了臉，老實點頭。
他知道姐姐有錢，也只知道姐姐不單是來當駐村村醫，就是覺得……自卑，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能像姐姐一樣優秀。
……
安靜了兩個多月的民宿，因為元錦回來又變得熱鬧起來。
村裏的小孩吃完飯就跑民宿學樂器，村民們聽說撿了個孩子，也過去看熱鬧。
元錦聽完樂團的學生做完她留下的樂器練習作業，讓他們自行練習，控制輪椅滑到院子邊上，跟燕芝蘭和葉語打聽遺棄女嬰的事。
負責管理民宿的阿姨和村裏的阿姨奶奶們，則圍在嬰兒車邊上，絮絮叨叨譴責遺棄孩子的人，打聽能不能找親戚過來收養。
院子裏熱熱鬧鬧，關於孩子的事卻聽得讓人心驚。
元錦聽燕芝蘭說麻牙村上完初中的孩子不去打工，很多都16左右擺酒席結婚生孩子，眉頭就沒舒展過。
“這兩年比較年幼的孕婦不怎麽見到了，高齡孕婦比較多。”燕芝蘭往孩子的方向看了看，小聲問她，“你是不是在懷疑，有人在追生兒子，生出來是女兒所以扔掉。”
她在這邊工作好幾年，重男輕女的思想確實蠻嚴重的，為了追生兒子使勁生的人不少。
班上的學生也是女生比較多，男生少，還沒到入學年齡的孩子則反過來。
文嶺村在外打工的青壯年比較多，大部分家裏都是兩個孩子，兩個男孩兩個女孩或者一男一女的家庭都很普遍。
三四個女孩一個男孩也有，他們人在外面打工，孩子都丟給父母照料，計生罰款也找不到人。
“不排除這種可能。”元錦壓低嗓音小聲跟她們說，“學校的家長比較多，且不止文嶺村的孩子，你倆幫我問問附近有沒有哪家中草藥店有生子神藥。”
小鎮的總人口不到兩萬人，中草藥店好幾家，這些藥店門口的牌子也特別一致——專治不孕不育。
“我知道這個！”葉語驚呼一聲，很快捂住嘴小聲說，“我聽我姨媽說鎮上有個中醫大夫非常厲害，各種癌癥都能治，不知道有沒有生子神藥。”
“幫我找你姨媽問問，就說……有朋友想吃中藥調理，希望能生個男孩。”元錦臉上多了幾分笑意。
葉語飛快拿出手機給姨媽發消息。
元錦趁她發消息的工夫，拿過一旁的筆記本電腦打開，調出自己設計的圖紙打開，遞給燕芝蘭，“這是學校的圖紙，這兩天材料會陸續送過來，期末考試後就開工，施工公司我已經談好簽了合同。”
燕芝蘭抱走筆記本電腦，看到全景效果圖又驚又喜，“天啊，這是電視劇裏才有的學校吧？”
教學樓一共有兩棟，每棟四層一層五間教室。新的效果圖裏，教學樓改成跟民宿差不多的古建樣式，在兩棟樓中間搭起拱橋，增加回廊。
操場的塑膠跑道顏色，也是按照古建地磚的顏色來設計，還增加了花圃和活動區。
教師住宿的宿舍是平房，也做了很大的改動，增加陽光活動區，設計了類似屏風一樣的小景觀，將宿舍區跟學校分隔開來，整體卻又不突兀。
光是請設計師設計，估計就花了很多錢，加上裝修……燕芝蘭心底生出濃濃的期待，忍不住問，“真能變成這樣？”
“真的能。”元錦含笑點頭。
她親自設計的圖紙，施工隊也是自己找的，施工過程中會參與監工，保證百分百還原圖紙。
“那我等著。”燕芝蘭大笑。
“我姨媽說明天幫我問。”葉語有些失望，“我都懷疑他們是當故事聽的，一讓找就找不出來。”
“沒事，明天後天都行。”元錦好笑安慰她，“沒準大家都是以訛傳訛，實際上根本沒有這樣的神醫。”
她自己學的中醫醫術治不好癌癥。
“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。”葉語精神過來，餘光瞄到筆記本電腦裏的效果圖，馬上湊過去跟燕芝蘭一起看。
元錦笑著搖搖頭，歪在椅子裏拿著手機做表格。
晚上人散了後，阿姨給女嬰洗澡換衣服。
小家夥特別乖，不哭不鬧嘴裏還發出舒服的哼哼聲。
洗好換上幹凈的衣服，元錦抱著她回自己的房間，小心放到床上。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她的父母，如果找不到，以自己現在的條件，沒法□□。
原身爸媽肯定也不想收養，她也不習慣用親情去綁架他們，必須收養這個孩子。
元錦伸手戳了戳小家夥的臉頰，頭疼睡下。
實在不行就請原身爸媽辦手續，她自己養。
……
又有人撿到孩子的事情熱鬧了兩天，漸漸過去。
跑到民宿打聽能不能找親戚□□的人也少了些，管理民宿的阿姨，天天早上起來搞完衛生，都要推著孩子在院裏曬太陽。
元錦和邱亞楠也忙起來，給村裏的老人制作健康檔案。
樓硯沼和葉語他們則四處打聽生子神藥的事，打聽哪家的媳婦懷孕卻不生孩子。
忙忙碌碌過去一周，文嶺村所有老人小孩的健康檔案登記完成。元錦換上輪椅，和邱亞楠一起附近的村子，繼續給老人做登記，建健康檔案。
周五下午，她們忙完回到村裏已經黑天。
學生們自覺地在練習，樓硯沼帶著妹妹和民宿的阿姨，在照顧撿回來的女嬰。
“牧醫生。”樓硯沼看到她，馬上跑到她身邊小聲說，“查到線索了，我覺得鎮上的警察恐怕對付不了。”
元錦嗯了聲，控制輪椅回房間，“去廚房幫我把飯端過來，順便叫王伯一起，你跟我們把事情說明白。”
鎮上的警察對付不了，是代孕還是人販子團夥？
樓硯沼應聲跑去民宿的廚房給元錦端晚飯，順便招呼王伯。
等王伯進了門，他把門關上焦急出聲，“我根據同學媽媽給的地址，找到了望樓村那個可以讓人生兒子的神醫，他是個騙子。”
“慢慢說不著急。”元錦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目光，拿起碗吃飯。
這兩天她和邱亞楠去隔壁的村子給老人登記健康檔案，也打聽到了一些關於神醫的消息。
“我今天見到了一個比我高兩屆的同學，他說他老婆吃了神醫的藥懷孕，神醫給他老婆抽血，說是要做法讓孩子變成兒子。”樓硯沼緩了緩，“後來他老婆當真生了個兒子，我懷疑神醫抽血是拿去鑒定嬰兒的性別。”
元錦頓住，示意他繼續說。
“這位同學還說……有一對外地來的夫妻在神醫家裏住了一年，生過一個孩子是女兒就給扔了，懷上兒子才走。”樓硯沼身上汗水淋漓，“他還說，被扔掉的女嬰是因為找不到買家。”
元錦和王伯雙雙變臉。
“我去把車倒好，你再吃兩口飯，我們一起去派出所。”王伯額上青筋直跳，“這是人販子！”
元錦擰著眉重重點頭。
不止是人販子，還有違法從事封建迷信活動，非法行醫。
這個窩點不打掉還會有女嬰被遺棄，被販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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